文|全球財說 潘妍
中國光伏激蕩20年，你方唱罷我登場，可惜多是浮生著甚苦奔忙，盛席華筵終散場，常被調侃:“光伏出首富，首富多未路”。
光伏產業(yè)誕生過無數(shù)“首富級”人物，如施正榮、苗連生、彭小峰、李河君等等，都是敢賭敢做的挑戰(zhàn)者，卻均是未能幸免“首富詛咒”，或出走海外，或隱退山野，或鋃鐺入獄。
風險與機遇并存的行業(yè)，從不缺賭徒。
2023年，光伏組件龍頭晶科能源創(chuàng)始人李仙德榮登江西首富。李仙德在官微發(fā)表致辭《把硬仗的氛圍感拉滿》，結尾處“是時候，搞點大的了”。
事實是，李仙德搞的動作不是有點大，而是很大。
01 股價遭“背刺”
2023年上半年，晶科能源實現(xiàn)營業(yè)收入536.24億元，同比增長60.52%，實現(xiàn)歸屬凈利潤38.43億元，同比增長324.58%，業(yè)績喜人。
自從回A以來，晶科能源便開始搶先布局TOPCon電池路線，并逐漸確立市場領先地位。
8月初，TOPCon電池行業(yè)另一大龍頭正泰新能公開最新產能數(shù)據(jù)，并以“TOPCon全球產能第二”自居。根據(jù)規(guī)劃，預計2023年末，正泰新能的組件產能預計將提升至50GW，其中N型TOPCon產能提升至38GW。
而根據(jù)晶科能源半年報數(shù)據(jù)，截至報告末，晶科能源已投產N型TOPCon電池產能約55GW。根據(jù)晶科能源未來的擴產計劃，預計至2023年末，公司硅片、電池片和組件產能將分別達到85GW、90GW、110GW，其中電池產能N型占比預計將超過75%，已遠遠領先“第二”的正泰新能。
財報喜人，可二級市場卻反向大跌。
財報發(fā)布次日，晶科能源盤中跌幅一度接近13%，8月15日最終報收10.42元/股，日跌幅達11.99%，單日市值蒸發(fā)超140億元。
當日晚間，晶科能源緊急發(fā)布首份回購計劃。根據(jù)公告顯示，晶科能源擬回購資金總額3億-6億元，回購價格不超過18.85元/股，較當日股價高出8成。
回購計劃發(fā)布后的幾個交易日，晶科能源股價小幅回升，但截至2023年8月21日，晶科能源報收10.34元/股，較財報發(fā)布當日股價依舊下跌近14%。
業(yè)績大增，市場為何做此反應？
業(yè)績利好是預期之內，但巨額融資是預期之外。在披露半年報同日，晶科能源還發(fā)布了一則新的融資計劃。據(jù)公告顯示，晶科能源擬發(fā)行股份不超30億股（含本數(shù)），募資總額不超97億元。
02 一年半“準時”融資近300億元
不怪市場反應大，主要是自上市以來，晶科能源已進行多次融資，以擴充產能。
2022年1月，晶科能源成功登陸科創(chuàng)板。晶科能源原計劃IPO首發(fā)募資金額為60億元，但最終超額募資，募資金額達100億元，資金主要用于年產11GW高效電池生產線等項目建設和補充流動資金。
2022年7月，晶科能源公告稱將進行100億元可轉債融資項目，并在2023年4月已公開發(fā)行。
值得玩味的是，根據(jù)要求上市公司兩次融資間隔要6個月以上，而晶科能源的100億元可轉債項目距離上市僅過去了6個月零1天。是巧合，還是有意為之？一切不言而喻，晶科能源對于資金的迫切程度昭然若揭。
如果算上此次計劃啟動的97億元定增，晶科能源在上市后的1年半時間里，合計募資額已近300億元。
根據(jù)2023年半年報中，募集最近使用進展披露情況，截至6月30日，晶科能源累計已使用的IPO募集資金金額為88.53億元，占募集資金總額90.96%。同時，累計使用可轉債募集資金59.59億元，占募集資金總額59.78%。
也就是說，目前晶科能源還有約50億的募資還沒有使用。截至6月30日，晶科能源貨幣資金余額高達248.55億元，短期借款為83.38億元，一年內到期的非流動負債10.93億元，賬上資金還算充裕。
賬上充裕，卻還頻繁融資的背后，是晶科能源的野心。
2023年5月，晶科能源公告宣布將豪投560億元，用于山西轉型綜合改革示范區(qū)規(guī)劃建設年產56GW垂直一體化大基地項目。
超500億元的產投項目，難怪手握百億資金的晶科能源又要定增融資了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在宣布“56GW垂直一體化大基地項目”當日，晶科能源還將旗下子公司新疆晶科100%股權出售，對價43億元。針對此次出售子公司新疆晶科的原因，晶科能源解釋是“對現(xiàn)有一體化生產基地布局的優(yōu)化需要”。
因投資數(shù)額較大，晶科能源還遭到上交所問詢。晶科能源回復稱，判斷短期內N型產品供不應求，通過擴產搶占N型市場具備合理性。
不過，投資者似乎認為晶科能源的擴增步伐有些盲目自信，并對其大舉融資擴產，市場不買賬后，再出錢搶救的套路表以不滿，稱“吃相難看”。
03 不擴產就會被落下？
盡管資本對于晶科能源的大額融資給出了明確態(tài)度，但整個光伏賽道似乎都陷入擴產“怪圈”，產能過剩的爭議再度甚囂塵上。
自2020年碳中和、碳達峰等相關政策發(fā)布后，整個光伏產業(yè)迎大爆發(fā)。在2023年5月的上海光伏大會上，隆基綠能董事長鐘寶申感慨：“光伏行業(yè)用18年建成了約380GW的產能，而最近18個月就新建設了超過380GW的產能。”
對此有專家分析，光伏行業(yè)當前的一個怪象就是，募集資金有效利用率太低。有些企業(yè)產品做得沒多好，擔心未來資本市場不再看好光伏行業(yè)，融資就會困難，于是打著擴產的名義“內卷式”融資。
“他們抱著‘囤貨’的心態(tài)瘋狂無序擴產，這種現(xiàn)象嚴重不符合市場經濟資源配置規(guī)律。”
據(jù)2023年半年報，晶科能源“重大的非股權投資”中，共列出16個項目，其中12個仍處于“項目建設中”狀態(tài)。
晶科能源此次在二級市場的反應，似乎也給市場敲了一個小警鐘。若以現(xiàn)有速度擴張，光伏行業(yè)產能過剩只能是時間問題。
事實上，光伏上游的產能過剩已是事實。
2023年上半年，光伏產業(yè)鏈各主材環(huán)節(jié)價格均呈大幅下跌趨勢，從上游向下游（硅料-硅片-組件）的降幅依次均有遞減。6月末以來，TCL中環(huán)、隆基綠能兩大硅片龍頭紛紛大幅下調報價，初步顯示出了“產能過?！钡碾[憂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有觀點認為光伏上游價格下降可能會傳導至下游。目前，一些意圖在組件業(yè)務上發(fā)力的廠商或是二三線廠商在招標時給出了極低報價，甚至在引入第三方報價調整機制的情況下，報價比第三方還要低。作為毛利率最低的組件環(huán)節(jié)，同樣也面臨著降價壓力，這對晶科能源等組件企業(yè)來說并非好消息。
晶科能源也表示，若未來下游應用市場增速低于擴產預期甚至出現(xiàn)下降，上述產能擴張將進一步加劇行業(yè)內的無序競爭，從而導致產品價格不合理下跌、企業(yè)盈利下降。
雖然在財報中，晶科能源并未對產品價格變動情況進行相關披露，但根據(jù)2022年產品毛利率來看，營收占比超9成的光伏組件毛利率減少2.79個百分點至10.61%。同時，硅片產品減少20.72個百分點至0.11%。
需要一提的是，不斷擴大的產能布局，使晶科能源負債壓力居高不下。
根據(jù)公開數(shù)據(jù)，自2012年以來，晶科能源資產負債率就持續(xù)在70%高位，2021年甚至高達81.40%。遠高于隆基綠能、晶澳科技、通威股份等50%左右的數(shù)值。
在半年報中，晶科能源也提到相關風險。未來若公司經營業(yè)績未達預期甚至下滑，導致經營性現(xiàn)金流入減少，或者難以通過外部融資等方式籌措償債資金，將對公司資金鏈產生一定壓力，從而對公司的日常經營產生不利影響。
如李仙德所愿，硬仗的氛圍感已經拉滿，矢在弦上，不知晶科能源接下來會如何應戰(zhàn)？